凌波不過橫塘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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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柏杨写她：“仪态高华，虽女扮男装却雍容儒雅，如南朝士大夫再生。”是以，当她以黄梅调电影男角红遍东南亚时，世人皆以为她出身书香门第，却不料，她的身世几可写一部《孤星血泪》柏楊寫她：“儀態高華，雖女扮男裝卻雍容儒雅，如南朝士大夫再生。”是以，當她以黃梅調電影男角紅遍東南亞時，世人皆以為她出身書香門第，卻不料，她的身世幾可寫一部《孤星血淚》

    直至现在，人们还在不断提到她的名字——凌波。直至現在，人們還在不斷提到她的名字——凌波。 当导演们欣欣自喜于票房破十亿，老辈人往往一晒——“这算什么，你可知1963年的台北，人口只有90万余，可凌波演的《梁祝》一上映，一下卖掉72万张票！”當導演們欣欣自喜於票房破十億，老輩人往往一曬——“這算什麼，你可知1963年的台北，人口只有90萬餘，可凌波演的《梁祝》一上映，一下賣掉72萬張票！”

    当FANS们为超女们痴迷，又会有学者洋洋著文——“李宇春以中性形象风靡，盖与四十年前凌波以女扮男装形象仿佛，唯规模较小，可视为女权主义再度小规模复兴。”當FANS們為超女們痴迷，又會有學者洋洋著文——“李宇春以中性形像風靡，蓋與四十年前凌波以女扮男裝形象彷彿，唯規模較小，可視為女權主義再度小規模復興。”

    李安获了奖，会在致辞中特地感谢她；盗版商时隔四十年，还在将她主演的《三笑》复录再三；连新锐导演马伟豪，也会按她的生平来拍一部《星光俏佳人》来致敬——只因这个叫做凌波的英气女子，实在是华语片历史上为数不多可称为“传奇”的人物之一。李安獲了獎，會在致辭中特地感謝她；盜版商時隔四十年，還在將她主演的《三笑》複錄再三；連新銳導演馬偉豪，也會按她的生平來拍一部《星光俏佳人》來致敬——只因這個叫做凌波的英氣女子，實在是華語片歷史上為數不多可稱為“傳奇”的人物之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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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邵氏公司的明星墙上，她如陈思思、林黛与乐蒂们一般，例行穿着贴身裁剪的旗袍，梳着高高的发髻，对着镜头微微挑着嘴角，做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。邵氏公司的明星牆上，她如陳思思、林黛與樂蒂們一般，例行穿著貼身裁剪的旗袍，梳著高高的髮髻，對著鏡頭微微挑著嘴角，做一個似有若無的微笑。

    柏杨在文中写她：“仪态高华，行动自然，虽女扮男装却雍容儒雅，如南朝士大夫再生。”是以，当她以黄梅调电影男角红遍东南亚时，世人皆以为她出身书香门第，却不料，她的身世，几可写一部《孤星血泪》。柏楊在文中寫她：“儀態高華，行動自然，雖女扮男裝卻雍容儒雅，如南朝士大夫再生。”是以，當她以黃梅調電影男角紅遍東南亞時，世人皆以為她出身書香門第，卻不料，她的身世，幾可寫一部《孤星血淚》。

    上天待她并不好——要到2003年，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叫做黄裕君。上天待她並不好——要到2003年，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叫做黃裕君。 养父用自己钟情的女伶名牌称她为君海棠；而尽力压榨她的养母，在香港影业中式微的厦语片（最早的闽南语片）中派她做女主角时，却一定要她改个上不得台面的名字，叫做小娟；養父用自己鍾情的女伶名牌稱她為君海棠；而盡力壓榨她的養母，在香港影業中式微的廈語片（最早的閩南語片）中派她做女主角時，卻一定要她改個上不得檯面的名字，叫做小娟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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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17 岁时就被迫嫁给年长数十的菲律宾富商，数年后被赶出家门，为了生活不得不将心爱的儿子送人，改艺名为沈雁，重出江湖再战……油麻菜子式的经历，正是50年 前的女人们身上最常发生的故事，由不得自己，勉强着自己，那么多的不甘愿，那么多的不舍得，却终于要面对，多变的人生。 17歲時就被迫嫁給年長數十的菲律賓富商，數年後被趕出家門，為了生活不得不將心愛的兒子送人，改藝名為沈雁，重出江湖再戰……油麻菜子式的經歷，正是 50年前的女人們身上最常發生的故事，由不得自己，勉強著自己，那麼多的不甘願，那麼多的不捨得，卻終於要面對，多變的人生。

    只是后来，又是如何翻转了这些既定的道路，逃出那个年代女星多半凄凉的魔咒，变成万人记忆的情结，变成幸福的传统女人，把余生过成一段传奇？只是後來，又是如何翻轉了這些既定的道路，逃出那個年代女星多半淒涼的魔咒，變成萬人記憶的情結，變成幸福的傳統女人，把餘生過成一段傳奇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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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这一切，也许是因为，她遇到了这三个男人，在对的时候。這一切，也許是因為，她遇到了這三個男人，在對的時候。

    前调：师徒恩怨前調：師徒恩怨

    第一个男人，当然叫做李翰祥。

    1963年，他已是邵氏头牌导演，身上兼着金马奖、亚洲影展与坎城影展的光环，得奖无数；而她，只是不得志的代唱演员，支着微薄薪水，在大制作《红楼梦》里做贾宝玉的声优，出不得头，露不出面。 1963年，他已是邵氏頭牌導演，身上兼著金馬獎、亞洲影展與坎城影展的光環，得獎無數；而她，只是不得志的代唱演員，支著微薄薪水，在大製作《紅樓夢》裡做賈寶玉的聲優，出不得頭，露不出面。但他却偏偏记住了她，在大众面前放话，说她的声音是这部片子中唯一可观。但他卻偏偏記住了她，在大眾面前放話，說她的聲音是這部片子中唯一可觀。 然后，又为她改了个响亮的艺名凌波，为了她，把《梁祝》主角临时换掉。然後，又為她改了個響亮的藝名凌波，為了她，把《梁祝》主角臨時換掉。

    没有他，便没有她那句金质玉音的“远山含笑，春水绿波映小桥”唱腔。沒有他，便沒有她那句金質玉音的“遠山含笑，春水綠波映小橋”唱腔。 那是让黄梅调红了足足二十年的名曲。那是讓黃梅調紅了足足二十年的名曲。 当年仿着她唱插曲《访英台》的一众女子中，有一位得了冠军的圆脸少女，叫做邓丽君。當年仿著她唱插曲《訪英台》的一眾女子中，有一位得了冠軍的圓臉少女，叫做鄧麗君。而数十年后，周杰伦仍然把这段曲子照搬到自己的《龙拳》中，回味他妈妈叶惠美少女时期，难以忘怀的过往。而數十年後，周杰倫仍然把這段曲子照搬到自己的《龍拳》中，回味他媽媽葉惠美少女時期，難以忘懷的過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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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没有他，也自然不会有她赴台时的盛况空前：二十万人接机，让蒋介石都坐立不安——引得万千人如痴如醉的剧情，绝非粗制滥造，而是他用数十年积累、精心创造的力作。沒有他，也自然不會有她赴台時的盛況空前：二十萬人接機，讓蔣介石都坐立不安——引得萬千人如痴如醉的劇情，絕非粗製濫造，而是他用數十年積累、精心創造的力作。 及至后世，影评人都挑剔了几十年，仍觉无懈可击。及至後世，影評人都挑剔了幾十年，仍覺無懈可擊。

    他是她的伯乐，而她是无愧于他的千里良驹。他是她的伯樂，而她是無愧于他的千里良駒。师徒联手第二年推出的《七仙女》，仍然让邵氏赚得盆满钵满。師徒聯手第二年推出的《七仙女》，仍然讓邵氏賺得盆滿缽滿。 那段时间，正是他与她彼此的巅峰，影坛漠漠，放眼去竟绝无对手。那段時間，正是他與她彼此的巔峰，影壇漠漠，放眼去竟絕無對手。

    只是，他胸有大方略，她却非可以指挥如意的附庸。只是，他胸有大方略，她卻非可以指揮如意的附庸。风光正盛之时，他叛出邵氏，带了原班人马去台湾自组国联，凌波却是他独独带不走的那一个。風光正盛之時，他叛出邵氏，帶了原班人馬去台灣自組國聯，凌波卻是他獨獨帶不走的那一個。他曾斥她忘恩负义，她却妙言答道：忠义不能两全。他曾斥她忘恩負義，她卻妙言答道：忠義不能兩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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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她自然是不肯走的——虽则只是二十多岁的弱质女儿，却早就习惯独自打拼；数年行走码头，身后并无贴心的星妈照点，亦无相守的丈夫呵护，早就练就一半深沉，一半冷静：邵氏是片参天的树荫，她拼尽全力方自占住了一角，又怎可随意迁到小树林去避日？她自然是不肯走的——雖則只是二十多歲的弱質女兒，卻早就習慣獨自打拼；數年行走碼頭，身後並無貼心的星媽照點，亦無相守的丈夫呵護，早就練就一半深沉，一半冷靜：邵氏是片參天的樹蔭，她拼盡全力方自佔住了一角，又怎可隨意遷到小樹林去避日？

    这是那个时代女子们少有的韬略，跳得出情感的牵扯与虚荣的诱惑，平心静气地把电影只当一份高薪的职业。這是那個時代女子們少有的韜略，跳得出情感的牽扯與虛榮的誘惑，平心靜氣地把電影只當一份高薪的職業。是以在他走后，她仍能左右逢源，获选《三笑》这样大片的主角。是以在他走後，她仍能左右逢源，獲選《三笑》這樣大片的主角。 而十年后，李翰祥摄制《倾国倾城》，亦是她主动前去和解，方又复现黄金组合的魅力。而十年後，李翰祥攝製《傾國傾城》，亦是她主動前去和解，方又復現黃金組合的魅力。
世人纷纷传说，世上如无李翰祥，便无凌波。世人紛紛傳說，世上如無李翰祥，便無凌波。可若无凌波的唱作俱佳，又何来风月教头的一世令名？可若無凌波的唱作俱佳，又何來風月教頭的

    一世令名？

    中味：双兔傍地中味：雙兔傍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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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第二个男人，妇孺皆知。

    梁山伯，风度翩翩的俏书生，十八相送中的呆头鹅，坟前化蝶的男主角。梁山伯，風度翩翩的俏書生，十八相送中的呆頭鵝，墳前化蝶的男主角。识得英台女儿身之前，是玉质朴憨的读书人；情断马家横娶之后，凄苦伤魂的多情郎。識得英台女兒身之前，是玉質樸憨的讀書人；情斷馬家橫娶之後，淒苦傷魂的多情郎。 这样理想化的角色，本是众里寻他千百度，哪位男子出演，都会被批神形有差。這樣理想化的角色，本是眾裡尋他千百度，哪位男子出演，都會被批神形有差。

    但凌波版的梁山伯，不仅被视为是她一生演出的最佳角色，更被公认为经典中的最经典，后世几次《梁祝》翻拍，也都以她的身姿扮相作为蓝本。但凌波版的梁山伯，不僅被視為是她一生演出的最佳角色，更被公認為經典中的最經典，後世幾次《梁祝》翻拍，也都以她的身姿扮相作為藍本。是以，说梁山伯是影响她生命中的最重要的男子之一，亦绝不为过。是以，說梁山伯是影響她生命中的最重要的男子之一，亦絕不為過。 只是，她只顾在镜头前细心研习角色，却不料身边的女同事们却纷纷联名杯葛——成名已久的她们，本不忿一个新人扶摇直上。只是，她只顧在鏡頭前細心研習角色，卻不料身邊的女同事們卻紛紛聯名杯葛——成名已久的她們，本不忿一個新人扶搖直上。 更何况她竟是以异装之姿，通杀男女。更何況她竟是以異裝之姿，通殺男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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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很长一段时间，都无女星愿与她配戏。而她，却仍要面对《梁祝》余波带给她的无限风光：930场的连放纪录，遥遥领先的票房冠军，坊间巷里《访英台》的黄梅调歌声四时不绝，连高高在上的金马奖，也要为她特设一个“最佳演技特别奖”。而她，卻仍要面對《梁祝》餘波帶給她的無限風光：930場的連放紀錄，遙遙領先的票房冠軍，坊間巷裡《訪英台》的黃梅調歌聲四時不絕，連高高在上的金馬獎，也要為她特設一個“最佳演技特別獎”。 她到任一地出行，往往都要动用上百警员护驾，生生把个台北变成痴迷“梁兄哥”的狂人城……这样盛极的境遇，与身后人际的冷清，形成鲜明的对比。她到任一地出行，往往都要動用上百警員護駕，生生把個台北變成癡迷“梁兄哥”的狂人城……這樣盛極的境遇，與身後人際的冷清，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
    冷言冷语又如何，恩师离走又如何？冷言冷語又如何，恩師離走又如何？ 她终以独善其身之态，用演技来为自己正名。她終以獨善其身之態，用演技來為自己正名。 1964年，凭借《花木兰》，她实至名归地做了一回金马影后，第二年，又借《万古流芳》和《虞美人》获得第十二届亚太影展的最佳才艺奖；至1967年，《烽火万里情》一片又在金马封后，至此，她奠定了自己华语片第一女星的地位。1964年，憑藉《花木蘭》，她實至名歸地做了一回金馬影后，第二年，又藉《萬古流芳》和《虞美人》獲得第十二屆亞太影展的最佳才藝獎；至1967年，《烽火萬里情》一片又在金馬封後，至此，她奠定了自己華語片第一女星的地位。

    这间中数年，往日予她冷遇的女星们，终于纷纷与她和解。這間中數年，往日予她冷遇的女星們，終於紛紛與她和解。这种水到渠成，在于一个“忍”字，更在于一个“静”字。這種水到渠成，在於一個“忍”字，更在於一個“靜”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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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后香：一世情缘後香：一世情緣

    而凌波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，当然就是金汉。而凌波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，當然就是金漢。 1964年，他出现在她身边；她已然是名动一时的台柱，他却是刚刚初露头角新人。 1964年，他出現在她身邊；她已然是名動一時的台柱，他卻是剛剛初露頭角新人。
彼时，坊间配给凌波的金童是小生张仲，他是典型的英俊公子，热辣的追求，足以叫任何女星面红眼热。彼時，坊間配給凌波的金童是小生張仲，他是典型的英俊公子，熱辣的追求，足以叫任何女星面紅眼熱。再经过报章杂志的渲染后，情爱似乎已成定局。再經過報章雜誌的渲染後，情愛似乎已成定局。

    但是，在镁光灯照不到的世界中，还有一个叫做金汉的男子，为她付出着不着痕迹的一往情深。但是，在鎂光燈照不到的世界中，還有一個叫做金漢的男子，為她付出著不著痕蹟的一往情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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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他是山东汉子，在《花木兰》里，他是新晋的男主角，而她却是气度自如的花将军。他是山東漢子，在《花木蘭》裡，他是新晉的男主角，而她卻是氣度自如的花將軍。他入行不久，颇不懂人情世故，正暗地揣摸；她却是片场大姐，毫无架子的指点他如何演戏。他入行不久，頗不懂人情世故，正暗地揣摸；她卻是片場大姐，毫無架子的指點他如何演戲。一来二往，镜前台后，皆在眉目传情。一來二往，鏡前台後，皆在眉目傳情。 于 是在短短几个月内，恋情发酵至醇——除却他俊朗的北地男子相貌，她更为他的诸多细节动心：在镜头之外，他并不懂如何将自己收拾成为英俊不凡的公子哥儿，但那份香港人少见的男儿气度，却能无微不至地包容着凌波光明面之外的生活点滴：不幸的过往，远离的儿子，皆可以尽兴对他倾诉。於是在短短幾個 月內，戀情發酵至醇——除卻他俊朗的北地男子相貌，她更為他的諸多細節動心：在鏡頭之外，他並不懂如何將自己收拾成為英俊不凡的公子哥兒，但那份香港人少見的男兒氣度，卻能無微不至地包容著凌波光明面之外的生活點滴：不幸的過往，遠離的兒子，皆可以盡興對他傾訴。 他许下诺言，要协力帮凌波把送人的儿子接回，视作亲子呵护。他許下諾言，要協力幫凌波把送人的兒子接回，視作親子呵護。